养心殿的铜漏滴到寅时三刻，我蘸着朱砂的笔尖在宣纸上悬停。
康有为昨日呈上的《上清帝第六书》在案头泛着墨香，十二条新政条目像十二把利剑，剑锋首指八旗贵胄的世袭特权。
"裁撤冗官、废除科举、兴办新学......"我喃喃重复着奏折里的字句，烛火将宣纸上"军机处改制"几个字映得血红。
忽然窗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，惊得我手一抖，朱砂在"裁撤绿营"西个字上洇开猩红的血斑。
"皇上，文大人到了。
"李莲英的声音裹着秋霜从殿外飘来。
我迅速将奏折塞进紫檀木匣，看着文廷式裹着夜色闪身而入。
这位帝师门生的官袍下摆沾着露水，袖中却藏着江南士子联名的万言书。
"启禀皇上，张謇在南通筹办的纱厂遭知府刁难，说是机器轰鸣惊扰祖宗陵寝。
"文廷式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，"这是盛宣怀从上海发来的急报，说各国公使馆近日频频出入庆亲王府。
"我接过带着体温的信笺，指尖触到火漆封印的裂痕。
窗棂忽然被北风撞开，案头烛火剧烈晃动，在文廷式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。
他压低声音道："荣禄三天前秘密调武卫军进驻丰台大营，说是要整饬京畿防务。
""好个整饬防务！
"我猛地攥紧信纸，宣纸在掌中皱成团，"传朕口谕，命袁世凯的新建陆军即日移防廊坊。
"话刚出口又觉不妥——小站距京城不过百里，那位袁项城当真靠得住么？
颐和园乐寿堂鎏金铜炉吐出袅袅青烟，慈禧的护甲划过密折上"裁撤内务府"的字样，在紫檀桌案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李莲英跪在波斯地毯上，额头紧贴织金牡丹纹样。
"好个裁冗官。
"慈禧忽然轻笑，将密折掷进火盆，"当年肃顺也是这般说要裁撤旗饷。
"火舌倏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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