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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4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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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声音嘶哑，像濒死的野兽在咆哮。
他猛地甩开我，几步冲过去，像疯了一样，用脚狠狠踹开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袋。
腐烂的汁液溅到他裤腿上，他也浑然不觉。
他妈的！谁干的！”
他徒手去撕扯那些粘在墓碑上的污秽纸张，指甲刮在冰冷的石碑上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肩膀剧烈地起伏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、压抑不住的怒火。
我瘫软地跪倒在冰冷的地上，胃里翻搅的剧痛和心口撕裂的绝望混在一起，几乎让我窒息。我死死盯着墓碑上爸妈模糊的照片，那些鲜红的、恶毒的诅咒像针一样扎进我眼里。
十二年我像个可耻的逃兵，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
现在，连他们死后安息的地方，都因为我，变成了这副模样！因为我这个“宁大小姐”！
“爸妈”
我伸出手，徒劳地想擦掉那些肮脏的红漆，指尖却抖得不成样子。
眼泪终于决堤，滚烫地砸在冰冷的地面，混进那些污秽里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都怪我”
我是宁家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。
可我十四岁被找回来时，家里已经有了一个被他们视若珍宝的养女，宁惜珍。
惜珍，多么宝贝的名字，倾注了宁家全部的爱意。
我原本叫宁惜爱，众星捧月的月。
可回来这十二年，他们似乎忘了我的存在，人人都叫我时好。
这是养父母给我取的名字，他们说，希望我岁岁年年，平安顺好。
他们很爱我，一对普通工人，捡到我时，以为是上天恩赐。
可当我的dna信息比对成功，宁家找上门时，他们还是哭着把我送了回来。
他们觉得，豪门宁家能给我更好的未来，我再也不用为了学费去餐厅刷盘子。
可如今，我快死了，胃癌，晚期。
我最敬爱的养父母，却在我死后还要遭受如此的羞辱，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，痛到无法呼吸。
时阳撕扯的动作突然停了。
他背对着我，肩膀绷得死紧，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他慢慢转过身，那双赤红的眼睛，
第一次，真正地、毫无遮挡地看向我。
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，愤怒，痛苦，
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、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慌。
他目光落在我脸上纵横的泪痕，落在我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，
最后，死死盯住我因为动作而微微歪斜的假发边缘。
他一步步走过来，带着一身垃圾的腐臭和未散的戾气，停在我面前。
阴影笼罩下来。他伸出手，动作有些僵硬，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迟疑，猛地一把扯掉了我的假发。
我光秃秃、布满化疗后青紫针孔的头皮，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。
他倒抽一口冷气，在死寂的墓园里格外清晰。
捏着假发的手，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。
他看着我的头顶，又看看我惨白如鬼的脸，嘴唇翕动了好几下，才发出一点破碎的声音：
“疼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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