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夜里,我坐在村口的树下面等我妈。
我对自己说,我并不想她,来这里,并不是想第一时间看见她。
我只是想把她拦下来,她没有资格见我爸的最后一面。
空气变得焦躁,时间变得漫长。
许久,那辆熟悉的汽车才在视野里出现。
我刚打算迎上去,车停了下来,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,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一起下了车。
“大老远来这种破地方,你确定我们不会白跑?”
男人语气不耐烦,妈连忙带着讨好的笑说:
“不白跑不白跑,茵茵做梦都想跟我在一起呢。只要她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,陈大伟留下的钱和房子,就都是我们的。”
我的动作瞬间顿住,浑身发僵发冷,窒息得喘不过气。
妈还在继续说:
“亲爱的,这破地方你肯定住不惯,我们先去镇上开宾馆吧?今天太晚了,明天再来。”
片刻,汽车又在我模糊的视野中,逐渐远去。
这和梦中再见的画面,好像不太一样啊。
她明知道我就在村子里,走几步路就能见到,可她似乎毫不在乎。
也是。
如果她还记念我半点,怎么会几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呢?
眼泪流着流着,我的嘴角逐渐扬了起来。
往后,我真的不会想她了
“茵茵,你这么瘦成这样,妈心疼死了。”
“咱不哭了,你爸不在了,你还有我,以后妈来照顾你。”
爸的灵堂前,妈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。
可我没有丝毫触动,只有淡淡的厌恶。
血脉相连,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心。
上次她回来和爸离婚,看见我上厕所的画面,眼中还有些许的内疚。
可是现在,她眼里除了假惺惺的眼泪,什么都没有。
我将她推开:“回去再说吧,别吵到爸爸。”
按照我们的习俗,尸体要在灵堂放7天,还有3天才能下葬。
妈上午露了下脸,就带着她和未婚夫的女儿去镇上了。
晚上,她给我送来了未婚夫的衣物:“茵茵,我们在宾馆不方便,你把这些衣服洗一洗。”
看见那堆衣服里还有男人的内裤,我恍惚许久才反应过来:
“你让我给你的未婚夫洗衣服?”
妈点头:“对啊。你表现得乖一点,让他喜欢你,他才能接纳你。”
我笑了。
无比可笑。
积压多年的情绪就这么爆发了出来:
“我连我爸的衣服都没有洗过,你让我给别的男人洗?我凭什么要讨好他?”
“你是我妈,我跟你一起生活,还要看别的男人的脸色?”
妈深深皱起眉头,一副没有耐心的模样:
“陈大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,怎么把你教成这样?”
“你不是明远的亲生女儿,搬到我们家,他要养着你照顾你,你不付出一点东西,他凭什么无条件对你好?”
“你想不通的话,就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了。”
“以免我们的感情也被你毁掉。”
我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忍不住落下来:“在你眼里,我是你的女儿,还是你用来讨好别的男人的工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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